九（1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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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（1）
“咋樣了？還啥都想不起來？”
麻辣拌的包裝袋剛一打開，病房裏所有的目光就都被吸引了過來。
寧一盈也瞥了張念海一眼，微微搖頭，並難受地閉上了眼睛。
“沒事兒，不著急，”張念海掰開方便筷子，兩根相互蹭了蹭毛刺，“咱先養傷，養好了再說。”
寧一盈未置可否，重新躺下。
張念海低頭開吃，吃完後到衛生間裏扔垃圾的工夫，又給寧一盈洗了一個蘋果。
“吃吧，”張念海把蘋果塞到寧一盈手裏，“不吃的話，一會兒出院的時候你連道兒都走不動。”
寧一盈伸手接過，把蘋果雙手捧著，並沒有真吃。
當著寧一盈的面，張念海又給王小騫打了個電話，結果對方仍關著機。
“咋回事兒呢？”張念海疑惑地看著手機屏幕，“你倆到底咋的了？”
“你有完沒完？”寧一盈瞬間翻臉，然後頭上的傷口又疼得她直咧嘴。
“行行行，”張念海趕緊安撫，“不問了。”
中午，張念海幫寧一盈辦好了出院手續。寧一盈堅持不用張念海攙扶，一會兒捋著護欄，一會兒扶著墻的，終於來到了住院部樓下，坐進了張念海的車裏。
“你怎麽會出現在醫院？”趁張念海發動車子的間隙，寧一盈忽然問。
“來看個朋友，”張念海說完，意識到自己上次來醫院看寧一盈的時候說過同樣的話，趕緊解釋道，“這次是真的。他就住1413病房。”
寧一盈閉上了眼睛。
“慢點兒開，我頭暈。”
“好嘞，”張念海笑了笑，往後拉了一下檔把。
把寧一盈送回家後，張念海又驅車去了一趟出租車公司。
“取寧女士遺失的箱子是吧？”工作人員問。
“是，是，”張念海當著工作人員的面用密碼打開了行李箱，然後就把行李箱取走了。
再回到家時，寧一盈已經換了一身衣服。
“是這個吧？”
寧一盈點了點頭，湊上去找出自己的身份證，然後把箱子推進了臥室裏。
張念海又給王小騫打了個電話，同樣關機。
“他能去哪兒呢？”這次開口的是寧一盈，“到底因為什麽……”
她又頭疼得蜷起了身子。
“先別想了。”
張念海扶寧一盈在沙發上坐下，這次她沒有抗拒。
張念海隨即安慰她道：“他個大活人的，還能丟啊？”
寧一盈靠著沙發椅背，平覆著呼吸。
張念海叉著腰看著寧一盈，隨後目光又掃向客廳其他地方。
餐桌上放著一本看上去有些年頭了的影集，張念海湊過去，遠遠地問寧一盈道：“影集我看下行不？”
“看吧。”
寧一盈翻開的可能是影集，張念海卻著實翻起了一段舊時光。
照片拍攝時間多集中於1990年前後，照片上的很多人他都認識，他甚至還在一張合照中找到了他自己。
“這張裏面有我和你爸，我都不記得自己有這張照片了，”他把照片抽出來，用粗糙的指尖摸了摸已經有些褪色的相紙，“能不能借給我，去翻拍修覆一張。”
“好，”寧一盈睜開了眼睛，把頭偏向張念海，“問你個事兒？”
“你問，”張念海合上影集，在餐桌邊坐下。
“我爸是不是跟蔡曉靜處過對象？”寧一盈問。
張念海對這個問題似乎並不意外，“是啊。他們可正經處了好些年呢。”
“最後是被我奶奶別黃的？”
張念海點了點頭道：“聽說是的。你奶奶當時都鬧到廠子裏去了，給蔡曉靜整得半個多月沒上班兒……他倆後來就黃了。”
寧一盈點了點頭。
“你問這幹啥？”張念海好奇起來。
“隨便問問，”寧一盈重新把眼睛閉起來，胸口微弱地起伏著。
張念海又給王小騫打了電話，寧一盈聞聲道：“他是不會開機的。”
“為啥？”張念海不解。
“他在躲我，”寧一盈沒把眼睛睜開，“為了逼我走，他已經用盡了渾身解數。”
“你倆到底咋回事兒？”
“你問我，我問誰？”寧一盈深吸了一口氣，“要不是我箱子丟了，現在我已經在連海了。”
接下裏的幾分鐘裏，張念海聽了寧一盈的講述，然後陷入了沈思。
“你是說，王小騫那天晚上抽冷子喝了頓大酒，然後就性情大變了？”張念海咂了咂嘴，“啥假酒能有這功效？”
“反正就是鐵了心地想跟我分手，”寧一盈說，“我也不是那死皮賴臉的人。讓我走，我就走了。”
“後來呢？”
寧一盈的表情又痛苦了起來。
“後來……後來……”
“好了好了，”張念海說，“不想，不想，這麽的——你先在家好好休息，啥也別想。找王小騫的事兒交給我，行不？我有辦法。”
寧一盈點了點頭。
“謝謝你，張大爺。”
“那我先走了，”張念海起身，手裏捏著照片，“有事兒給我打電話。”
離開寧一盈家後，張念海驅車回到了自己家。
他是昨天上午去的醫院，那時候寧一盈的手術剛做完，腦袋上縫了五針。由於她沒人照顧，張念海就主動當起了陪床護工。他被折騰得幾乎整宿沒睡，這會兒正好困意來襲，便蓋著外衣在沙發上睡了過去。
再醒來時已經天黑了。
張念海摸黑開了客廳裏的燈，又掏出手機看，發現寧一盈在一個小時前給自己打過電話。
他回過去，寧一盈很快接了。
“張大爺！我都想起來了！”寧一盈似乎在哭，“是王遠！他殺了我爸！”
“什麽？”張念海不自覺地皺起眉頭，“你說啥呢？這你是咋知道的？”
“你聽我說，”寧一盈極力控制著自己說話的音量，“25年前就是他殺了我爸！這事兒讓王小騫知道了，他就是因為這事兒才要跟我分手的。他怕我知道，但還是被我猜出來了。我就去當面問王遠，誰知道他卻把我撞暈了……再醒過來的時候，我正蜷縮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內部。後來我才知道，我被他裝進了行李箱裏。”
“然後呢？”張念海問，“你怎麽跑出來的？”
“是王小騫，他從外面拉開了行李箱，把我救了出來。然後我讓t他跟我一起走，他卻非得讓我自己走。他說要問問王遠，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。”
張念海舉著手機，半天沒說出話來。
“張大爺，你說，”寧一盈聲音顫抖地問，“王小騫的電話一直打不通，不會是出事了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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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咋樣了？還啥都想不起來？”
麻辣拌的包裝袋剛一打開，病房裏所有的目光就都被吸引了過來。
寧一盈也瞥了張念海一眼，微微搖頭，並難受地閉上了眼睛。
“沒事兒，不著急，”張念海掰開方便筷子，兩根相互蹭了蹭毛刺，“咱先養傷，養好了再說。”
寧一盈未置可否，重新躺下。
張念海低頭開吃，吃完後到衛生間裏扔垃圾的工夫，又給寧一盈洗了一個蘋果。
“吃吧，”張念海把蘋果塞到寧一盈手裏，“不吃的話，一會兒出院的時候你連道兒都走不動。”
寧一盈伸手接過，把蘋果雙手捧著，並沒有真吃。
當著寧一盈的面，張念海又給王小騫打了個電話，結果對方仍關著機。
“咋回事兒呢？”張念海疑惑地看著手機屏幕，“你倆到底咋的了？”
“你有完沒完？”寧一盈瞬間翻臉，然後頭上的傷口又疼得她直咧嘴。
“行行行，”張念海趕緊安撫，“不問了。”
中午，張念海幫寧一盈辦好了出院手續。寧一盈堅持不用張念海攙扶，一會兒捋著護欄，一會兒扶著墻的，終於來到了住院部樓下，坐進了張念海的車裏。
“你怎麽會出現在醫院？”趁張念海發動車子的間隙，寧一盈忽然問。
“來看個朋友，”張念海說完，意識到自己上次來醫院看寧一盈的時候說過同樣的話，趕緊解釋道，“這次是真的。他就住1413病房。”
寧一盈閉上了眼睛。
“慢點兒開，我頭暈。”
“好嘞，”張念海笑了笑，往後拉了一下檔把。
把寧一盈送回家後，張念海又驅車去了一趟出租車公司。
“取寧女士遺失的箱子是吧？”工作人員問。
“是，是，”張念海當著工作人員的面用密碼打開了行李箱，然後就把行李箱取走了。
再回到家時，寧一盈已經換了一身衣服。
“是這個吧？”
寧一盈點了點頭，湊上去找出自己的身份證，然後把箱子推進了臥室裏。
張念海又給王小騫打了個電話，同樣關機。
“他能去哪兒呢？”這次開口的是寧一盈，“到底因為什麽……”
她又頭疼得蜷起了身子。
“先別想了。”
張念海扶寧一盈在沙發上坐下，這次她沒有抗拒。
張念海隨即安慰她道：“他個大活人的，還能丟啊？”
寧一盈靠著沙發椅背，平覆著呼吸。
張念海叉著腰看著寧一盈，隨後目光又掃向客廳其他地方。
餐桌上放著一本看上去有些年頭了的影集，張念海湊過去，遠遠地問寧一盈道：“影集我看下行不？”
“看吧。”
寧一盈翻開的可能是影集，張念海卻著實翻起了一段舊時光。
照片拍攝時間多集中於1990年前後，照片上的很多人他都認識，他甚至還在一張合照中找到了他自己。
“這張裏面有我和你爸，我都不記得自己有這張照片了，”他把照片抽出來，用粗糙的指尖摸了摸已經有些褪色的相紙，“能不能借給我，去翻拍修覆一張。”
“好，”寧一盈睜開了眼睛，把頭偏向張念海，“問你個事兒？”
“你問，”張念海合上影集，在餐桌邊坐下。
“我爸是不是跟蔡曉靜處過對象？”寧一盈問。
張念海對這個問題似乎並不意外，“是啊。他們可正經處了好些年呢。”
“最後是被我奶奶別黃的？”
張念海點了點頭道：“聽說是的。你奶奶當時都鬧到廠子裏去了，給蔡曉靜整得半個多月沒上班兒……他倆後來就黃了。”
寧一盈點了點頭。
“你問這幹啥？”張念海好奇起來。
“隨便問問，”寧一盈重新把眼睛閉起來，胸口微弱地起伏著。
張念海又給王小騫打了電話，寧一盈聞聲道：“他是不會開機的。”
“為啥？”張念海不解。
“他在躲我，”寧一盈沒把眼睛睜開，“為了逼我走，他已經用盡了渾身解數。”
“你倆到底咋回事兒？”
“你問我，我問誰？”寧一盈深吸了一口氣，“要不是我箱子丟了，現在我已經在連海了。”
接下裏的幾分鐘裏，張念海聽了寧一盈的講述，然後陷入了沈思。
“你是說，王小騫那天晚上抽冷子喝了頓大酒，然後就性情大變了？”張念海咂了咂嘴，“啥假酒能有這功效？”
“反正就是鐵了心地想跟我分手，”寧一盈說，“我也不是那死皮賴臉的人。讓我走，我就走了。”
“後來呢？”
寧一盈的表情又痛苦了起來。
“後來……後來……”
“好了好了，”張念海說，“不想，不想，這麽的——你先在家好好休息，啥也別想。找王小騫的事兒交給我，行不？我有辦法。”
寧一盈點了點頭。
“謝謝你，張大爺。”
“那我先走了，”張念海起身，手裏捏著照片，“有事兒給我打電話。”
離開寧一盈家後，張念海驅車回到了自己家。
他是昨天上午去的醫院，那時候寧一盈的手術剛做完，腦袋上縫了五針。由於她沒人照顧，張念海就主動當起了陪床護工。他被折騰得幾乎整宿沒睡，這會兒正好困意來襲，便蓋著外衣在沙發上睡了過去。
再醒來時已經天黑了。
張念海摸黑開了客廳裏的燈，又掏出手機看，發現寧一盈在一個小時前給自己打過電話。
他回過去，寧一盈很快接了。
“張大爺！我都想起來了！”寧一盈似乎在哭，“是王遠！他殺了我爸！”
“什麽？”張念海不自覺地皺起眉頭，“你說啥呢？這你是咋知道的？”
“你聽我說，”寧一盈極力控制著自己說話的音量，“25年前就是他殺了我爸！這事兒讓王小騫知道了，他就是因為這事兒才要跟我分手的。他怕我知道，但還是被我猜出來了。我就去當面問王遠，誰知道他卻把我撞暈了……再醒過來的時候，我正蜷縮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內部。後來我才知道，我被他裝進了行李箱裏。”
“然後呢？”張念海問，“你怎麽跑出來的？”
“是王小騫，他從外面拉開了行李箱，把我救了出來。然後我讓t他跟我一起走，他卻非得讓我自己走。他說要問問王遠，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。”
張念海舉著手機，半天沒說出話來。
“張大爺，你說，”寧一盈聲音顫抖地問，“王小騫的電話一直打不通，不會是出事了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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